那天晚上,刚接待完上级派来的工作检查组的我确实很疲倦。回到家中,正准备洗漱睡觉,忽然发现一缕银白色的亮光从窗口照射进来,显得那么柔和、那么含蓄、那么温馨!抬眼望去,一轮明月正悄悄地从东边的山后面爬了上来。一看表,刚过12点,也真奇怪,此时的我,瞌睡虫竟然跑得无影无踪。“赏月”的好奇油然而生。于是,我独自来到雅鲁藏布江边。
高原赏月一直以来是我的愿望。记得一年多以前,我头一回在西藏过中秋节。那时,由于工作的需要,中秋节前我放弃了与家人团聚的机会,离开了温暖的家,回到县里与县里的干部群众一起欢度中秋佳节。说实话,在这种情况下,对于家人来说,感觉真的有些亏欠,有些内疚。可“人在江湖、身不由己”啊!不过,带着无尽思念、心存愧疚的我也算有了一个借口,让自己得到心理上的安慰。我想,我要在西藏工作3年,如果不能在高原上赏月,就是一种缺失、一份遗憾。这回正好有机会领略一下高原上的中秋明月。这也算得上是一种“溢出效应”吧。
中秋节的头一天晚饭后,我从地区回县里。地区到县城70来公里,路修得也差不多了,平时车程一般也就个把小时。那天正好天气不错,天空晴朗无云。一路上,尽管不是特别圆但十分明亮的月光照在大地上,配合那洁净的天空,煞是美丽。月光下,尼洋河的涛涛江水折射出千道、万道金银色的光芒,显得碧波荡漾而又娴静温柔;尼洋河畔的各种植物象是一张绵延而铺的绿色地毯,各种红色的、紫色的、黄色的花,好象就插在这张地毯上,真是争奇斗艳、姹紫嫣红,让人目不暇接。我暗想,明天就是中秋节,中秋的高原月色一定更美、一定更独特!我一定要站在雅江边好好欣赏这高原上的中秋月色。我期盼着……
西藏东南多变的气候真让人捉摸不定,苦盼了一夜的我总算等来了天亮。可我一起床,原本不错的心情就被变化了的天气破坏了,真是天公不作美,昨天好好的天气现在却下起雨来!到了晚上天气也许会好的——我不停地自我安慰,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:晚上一定能够看到月亮!令我遗憾的是,晚饭过后天还是阴沉沉的,不时还下点雨。我还是不甘心,于是带着惆怅、带着思念,撑着一把雨伞来到雅江边,期待着乌云散去,期待着诱人的高原月色。但,我还是失望了,……
也许这就是高原月色的娇贵之处,当你一心一意想欣赏她的时候,她含羞、娇涩而不显山露水。在你不经意间,她却绽放光芒,把美丽带给大地、带给人间。我曾经与高原月色意外相逢,那美的感受如同留在心里的烙印,让人无法忘怀。
去年冬季的一天,我从厦门回县里,搭乘中午1点多从成都到拉萨的飞机,到拉萨机场已是下午四点。我问驾驶员要在拉萨住,还是直接赶回县里。驾驶员说,天气好,路上又没有积雪,还是不住了,连夜回县里吧。我想,出门在外,安全第一。连夜赶路驾驶员辛苦,我坐在车上还可打瞌睡呢!驾驶员有把握,这是最关键的。我们四点钟从拉萨贡嘎机场出发,到拉萨市区已是下午5点。这么晚了,还要赶近500公里的路,我心里都有点发怵。我再次问驾驶员有没有把握,他说不要紧。就这样,我们从拉萨出发继续前行。也许是一天的颠簸,也许是进藏后的高原反应,真的让我感到疲倦,不知不觉地我就睡着了。
等我醒来,车已过了米拉山。米拉山是拉萨河与尼洋河的分水岭。过了米拉山,公路便沿着尼洋河顺流而行,尼洋河的水小得不能再小了,看到这时的尼洋河,我都担心哪天会断流。冬季的林芝,此时天应该已黑了。我看看车窗外,感觉还是亮堂堂的。车一路前行,我一边感受着许多到过西藏的旅游者无法享受到的冬季高原风光,一边等待着夜幕的降临。可是,后来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奇怪,惯常的夜幕并没有出现,窗外亮如白昼的景致保证了车子顺利行进。
正当我纳闷间,忽然看见一轮明月高悬天空,她正以柔和的光芒照耀着大地,照耀着万物。干涸的尼洋河的河床上,许多鹅卵石被照射得晶莹剔透,宛如这些石头并不是普通的鹅卵石,而是一块块宝石。我真的感叹这大自然的神奇,在月色的照耀下,这高原风光成为一幅带点冷色调的美丽画面。一路上,我都在欣赏月色下的美景,大自然的这一恩赐,让我忘却了旅途的疲劳。不知不觉地,我们已到目的地。一看表,这趟夜路之旅,从拉萨机场到县里所花的时间比以往还要少近一个小时。我不解地问驾驶员,答道:晚上路上车辆少,而且月亮很亮,一路上视线特别好,自然车速就快了。噢,原来这美丽的月色还成为我这趟赶夜路的照明灯!
晚春的高原,还是有些寒冷,对我们来说,这寒冷的程度就象我南方家乡的冬天了。站在雅江边,微风吹来,着实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。回头望去,县城里亮着的灯渐渐少了下来。平时本来就非常安静的小县城,这时显得更加寂静。那仅有的几盏灯,在明亮的月色照耀下,显得那么微弱,就象南方夏夜田野里的萤火虫。也不知雅江有多少暗流和漩涡,乍看过去,江水缓缓而流,就是那流水的声音也只是淅淅沥沥,相当的柔和,根本让人无法想象这就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著名河流。在月光的映照下,绵延而平展的江面看上去更象是一条宽敞的水泥路。抬眼望去,对岸那美丽多彩的画面,仿佛是人们向往的天堂仙境。